京山,东门谯楼。
东王九千岁杨秀清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,微微眯着眼眺望着城下一望无际似乎没有尽头的太平军大营,一脸的踌躇满志,被围困在一个狭小湾子的里的二万清军在他眼里已然是瓮中之鳖,无须费一兵一卒就能将他们活活困死。
想到唾手可得的上万枝火枪,而且还是最好的西洋火枪,他就压抑不住心里的兴奋,歼灭了僧妖头的这二万清妖,太平军在湖北将再无对手,就算是易知足的南洋海军,也无须再惧,到时候,太平军不止是要占据湖北,还有可能向最为富饶的江南挺进!想拿太平军当枪使,门都没有!
就在他踌躇满志之时,一个侍从前来禀报,“殿下,翼王求见。”
“让他上来。”杨秀清说着站起身来,走到城垛边望向清军所在湾子,石达开快步而来,在后面拱手道:“东王,武昌派出了援兵.....。”
援兵?杨秀清转过身来,道:“易知足?”
“不错。”石达开道:“五千海军,二千清妖,总计七千人马,由易知足和江妖头率领正向京山赶来,行军速度甚快,如今已抵达下辛店,估计两日后就能抵达。”
“七千人也敢来救援?”杨秀清觉的有些不可思议,相对于十四五万大军,七千人能济什么事?不过,对于海军的火炮,他是深有余悸,当即又追问道:“可有携带火炮?”
“随行有五百多匹马骡队,应该驮的是火炮。”石达开斟酌着道:“不过,他们行军速度如此快,应该都是小炮。”
五百多匹马骡,能驮多少门火炮?杨秀清心里没底,也不好意思问,暗自估摸着至少也得有三四十门火炮,虽说是小炮,但对于没有火炮的太平军来说,也是不小的威胁。
见他不吭声,石达犹豫了一阵,才道:“武昌援军来的快,显然是早就识破了咱们的意图,易知足不是莽撞之辈,既然敢来救援,必然有所依仗,要不,还是强攻吧,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。”
现在强攻还真是有些迟了,清妖已经构筑了完善的防御工事,而且僧妖头的新军火枪不是一般的厉害,强攻的话,伤亡绝对不会小,杨秀清一时间难下决心,略微沉吟,他才道:“咱们虽然兵力多,但僧妖头盘踞的地方并不开阔,兵力铺不开,强攻就只能是添油战术,伤亡只怕是承受不起。”
这一点石达开也清楚,但好不容易才将僧格林沁这二万大军围困住,他心里着实不甘,对太平军来说,僧格林沁的八旗新军威胁实在是太大了!他不抱怨的道:“元奇这是什么意思?这么快就翻脸?”
杨秀清没吭声,他很清楚,倒不是元奇翻脸,易知足是再三申明,不允许他们染指湖北,此番前来救援明摆着是怕他们大胜之下占据湖北,要说元奇已是够意思,没有出兵追击,而是据守武昌。
“咱们有十多万兵力。”石达开接着道:“之前制定计划围困僧妖头,咱们就计划围点打援来着......。”
围点打援?伏击海军?杨秀清看了他一眼,不愧人称石敢当,胆子还真是不小,说实话,他宁愿强攻僧格林沁所部也不愿意去狙击易知足,海军的战力远比八旗绿营强,而且还有众多的火炮,略微沉吟,他才道:“下辛店,他们必然是走应城,穿曹武,这一路一马平川,没有适合伏击的地形。”
“不能伏击,可以夜袭。”石达开道:“他们一日赶路近百里,又累又疲,正适合咱们夜袭!”
夜袭?杨秀清转过身望向远方,若是能够一战剿灭易知足所部,打死或者是活捉易知足,那倒是没问题,一旦让易知足逃脱,太平军就必然要承受易知足的怒火,元奇肯定会与朝廷联手围剿他们,而且就算夜袭得手,也必然伤亡不小。
长吁了口气,他轻轻的拍着城墙,道:“兵法有云,善战者,未虑胜先虑败,夜袭失败是何后果?”
石达开自信的道:“即便海军再强悍,也挡不住咱们四五万精锐的偷袭!”
“抽调四五万精锐,僧妖头能不察觉?”杨秀清说着转过身来,“僧妖头若是乘机突围,咱们可就得不偿失,易知足毕竟不会跟咱们不死不休。”
这也不行,那也不行,石达开不由的有些沮丧,闷声道:“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又飞了吧?”说着,他试探道:“要不,给我三万兵马?不能再少了。”
三万能有把握全歼易知足七千人?杨秀清大为犹豫,良久,他才道:“吃柿子指软的捏,强攻吧!”他最终还是痛下决心,僧格林沁的八旗新军对太平军的威胁太大了,怎么着也不能让他们突围,即便付出再大的伤亡,也要将其歼灭!
“遵命!”石达开朗声道。
“等等。”杨秀清接着道:“清妖必然是拼死抵抗,两天未必能全歼他们,在大营外沿挖壕沟,筑土墙,修坚垒,尽量延缓易知足的进攻,以争取时间。”
不过半个时辰,太平军就发起了强攻,瞬时间,山上山下炮声枪声响成一片,太平军是不愿意将吃进嘴里的肉吐出来,争取赶在援兵抵达下消灭围困的清军,而清军则是背水一战,官兵上下人人都知道没有退路,凭借着完善的工事,打的异常顽强,双方一交火,就打的十分激烈。
太平军突然发起攻击,而且攻势异常猛烈,这让僧格林沁大为意外,走出中军大帐举起望远镜细细观察,不多时,和春快步赶来,道:“王爷,发匪三面进攻,不分主次,攻势异常猛烈......。”
“这是好事!”僧格林沁不慌不忙的道。
“好事?”和春一楞,随即就反应过来,道:“援兵来了?可这时间不对啊?这才被围三日,怎会如此快?”
僧格林沁笑了笑,道:“易国城虽然没率部参与追击,但对战局却是时刻关注着的,他是什么人,发匪这点伎俩瞒得过他?”顿了顿,他才接着道:“你想想,不是易国城率部来援,发匪怎么会如此强攻?听听枪声就知道攻势有多猛。”
和春登时大喜,天可怜见,终于是有救了!只要他们能够守住阵地,一俟援兵抵达,就能顺利突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