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心中的内疚,简直让她钻心刺骨。
她让自己尽量表现的平静,可是出了夜天使的视线,她的眼眶直接泛红。
林奇樊察觉到她竟然要哭,十分诧异的问:“你怎么了?不会是被皇上吓哭了吧?”他语气有着几分打趣。
云小欣哽咽着喉咙,实在是没有心情回答他这个他觉得很可笑的问题。
一整晚,阴沉沉的漆黑南殿,云小欣念着佛经,一遍又一遍,她捂着双眼呜呜的哭了起来,紧紧咬着唇。
……
勤安殿的灯火一直亮着,夜天斯并没有就寝,直到天色放亮,刘赫昀脸上带着几分疲惫的走了进来。
“皇上,皇上所设的引君入瓮,无人前去。”
夜天斯负手而立,面色疏冷,问道:“这一晚,南殿如何?琴坊又如何?”
刘赫昀道:“南殿里寂静无声,琴坊那里,段千笙早早就寝。”
“刘将军,你以为他们哪个是云坞国的皇子?”夜天斯忽然问出一声。
刘赫昀道:“皇上,当初果真有漏网之鱼?”他有几分疑惑,总觉得皇上这个想法好像空穴来风。
“你以为没有?”夜天斯嗤笑了一声,月白色长袍,称着他清魅的眼眸。
刘赫昀皱着眉头。
夜天斯道:“朕的暗卫听闻此事也有数月,段千笙进到皇宫也有数月。若说哪个真以为是真的皇子,段千笙到该排在第一。”
那个一眼看去温润如月,整个人却深不可测滴水不漏的男人,最有可能。
刘赫昀道:“皇上,若是如此,那云晟?”
夜天斯摆手说道:“云晟倒是有趣,古灵精怪的可爱。”
刘赫昀嘴角抽了抽,
云晟确实是个有趣的人,可是他一到皇上面前还不是战战兢兢的,他从哪里看出人家有趣了。
之前一直和云晟说话聊天凑热胡闹的似乎都是自己不是?
“你也不必再瞧他了,朕到不愿这么个有趣的人,见朕畏惧。像孟倾城,朕尚可册封其为妃嫔,何况他一个云坞国的小小草民。对了,昨日云晟写的诗,给朕拿来瞧瞧。”
夜天斯蓦然想起云晟说自己才疏学浅的话。
郭寿在一边说道:“皇上,那些诗如今正在太傅那里,若现在去取,怕会耽搁皇上早朝。”
夜天斯嗯了一声,“那便等朕早朝回来,再看。”
郭寿应是,令宫婢前去准备,伺候夜天斯洗漱上朝。
……
云小欣红着一双眼睛,不知道自己现在看着有几分憔悴的模样要怎样去见皇后。
正愁着,便听外面一声接着一声的脚步,她趴着窗子,远远向殿外看去,一队队的宫女太监都奔着一个方向跑去。
这是出什么事了?
她大步迈了出来,从着高高的台阶向远处望去,一会儿的功夫,林奇樊一身蟒袍的大步向她走了过来,脸上的神色很难看。
“出什么事了?”云小欣大步的跑了过去,气喘吁吁的问。
“皇后娘娘突然病情加重,怕是要,怕是要……”林奇樊的眼眶一红。
云小欣眼角的泪一下子落了下来,皇后那么好的一个女人,怎么这么可怜。
“皇上直接从早朝奔去了潇玉殿,如今皇宫的太医,秦院长,还有那么宫外的大夫皆在,也不知,还能否有力回天。”
“跟过去。”云小欣说着,就要向那边跑去。
林奇樊一把拽住她的手臂,极为严肃的说道:“这个时候皇上可不是一般的盛怒,自来皇上的脾气就极为冷酷乖戾,你至今见到皇上,皆是皇上脾气甚好的时候。你想想昨日晚上,皇上那是隐怒未发是何等神情,便知他发怒如何?”
云小欣哽咽了一声,想着之前千笙和自己说的,皇后有今日,也许是因为中毒的缘故,不知道是这偌大后宫中的哪一个嫔妃的缘故。
“咱们在潇玉殿附近瞧瞧,怎么样?”她开口,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。
林奇樊看着她伤心的模样,点了点头。
潇玉殿外,已经站了不少的人,宫里的嫔妃几乎都已过来,长街上,扑鼻的香气不断。
云小欣稍稍打量了一下,孟倾城不在。
早听闻孟倾城一直照顾生病的皇宫,简直到了衣不解带,看来,她人在里面。
云小欣不由有些替她担心,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,宇哥哥不知该如何自责内疚,伤心欲绝。
“等在这里。”云小欣被林奇樊一拽,向前走着的脚步猛地一停,她的目光看着潇玉殿的殿门,也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形。
听不见里面一句半句说话发怒的声音,这种煎熬,简直让人难以忍受。
郭寿匆匆的出来,一眼就瞧见了云小欣,他赞了一声自己的好眼力,立刻奔着她而来。
“云晟,皇后娘娘要见你。”
云小欣立刻抬步,直接向台阶上冲了过去,丝毫不顾林奇樊之前提醒,夜天斯发怒是如何如何的可怕。
云小欣一只脚刚迈进门槛,便见一个身着太医朝服被两个太监直接拽了出去,另一只脚刚迈进门槛,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太医和大夫都被人直接拽了出去。
她冷汗涔涔的终于算是迈进了潇玉殿中,不想刚远远看见夜天斯那抹绯红暗黑的身影,一身暗紫色衣袍的便被人直接拽了过来。
那人脸色泛白,神情紧绷,冰凉如水的双眸不起一丝涟漪。
云小欣看到他的一刹那,外面,哀嚎的叫声和板子声不觉于耳。
她猛地打了一个寒颤,展开手臂,拦住他们的脚步。
“秦院长,你怎么样?”她目光关切的看着他。
秦暖奕眼神深邃的注视着她,一言不发。
云小欣上前,想要撵退旁边的两个人,其中一个说道:“你干什么?违逆皇上的圣旨吗?”
云小欣怒瞪着他道:“我岂敢违逆皇上的圣旨,皇后从来和善待人,若要他们这些尽心侍奉的人挨板子受伤,怕是会于心不忍!皇上此举分明是逼皇后娘娘气急攻心,死不瞑目!”
最后四个字,让潇玉殿一下子寂静无声到了极点,一股冰冷入骨的寒意从远处远远传来,让人不寒而栗。
秦暖奕神情中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人,曾经为了公子,为了苍北,他恨死了云坞国所有的人,当知道公子对眼前这个女子心生怜惜不舍,他更是用尽手段要让她香消玉殒。
可是这一刻,她果断的忘掉自己的身份有多么的在大雁皇帝眼中犹如刺,这么坦然无畏的说出这些话,却只是为了他。
感动的情绪从压抑在冰封下的心中缓缓的
蔓延,那抹暖意如此的柔和,让他从来冰冷的目光,多了一分浅淡的温柔。
“云晟!”夜天斯沉着暴风雨的脸色,狭长的眸子里凌厉的冰霜犹如锋利的箭矢,低沉戾气的声音沉稳的让人仿佛一下子坠入深渊之中。
事已至此,云小欣冷静了眸光,直直的看着他,更大步向他直接走了过去。
“皇上,你错的很离谱。”
倒吸冷气的声音,在四周轻微响起,这一刻,无人不瞪着眼睛看着他们,不敢有一丝的声响,怕被连累。
“朕错?”夜天斯眼中怒气泛滥。
“是,云晟和皇后娘娘相识这么久,娘娘心地最善良,这世上,怕是没有人能比过她。可你呢,你却一副如此狠戾的模样在她的潇玉殿,更让她在病榻上还要听挨板子的哀叫声,你这是逼着她伤心难过!”
“你!”夜天斯喝了一声,一下子扼住她的下颚。
云小欣怒瞪着他道:“皇后娘娘是你的妻子,妻子病重,你的伤心可以理解,但这也只应该是你自己的事情。”
夜天斯的眼神紧紧的凝着她,那抹冷酷的神情让人直想钻进地缝。
云小欣觉得这种目光逼得她冷汗都不知道落下了多少。
夜天斯的手一松,他负手背在身后,目光狷狂冷厉,说道:“云晟,皇后要见你,进去,待出来,赏他一百杖责!”
话音一落,满室更是连掉下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。
云小欣煞白了脸色,开什么玩笑,一百杖责?不行,她要趁着皇后尚且还在,赶快进里面求封懿旨,保住小命。
她多余的一句话都来不及说,蹭的一声,似风一般的直接冲进了潇玉殿的后殿去。
夜天斯的目光看着她这副模样,嘴角忍不住一抖,竟有几分怒极反笑。
他落座,说道:“让外面的板子停下。”
众人一时惊疑,皇上怎么改变注意了,按理说,已经下了圣旨了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