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说白佳玉这面,他和伊丽琪是同天出发,只不过伊丽琪是天没亮就走,他则是巳时启程。因为他算好了路线,这样正好能在晚上赶到平远,在那里休整一下。
临走的时候,狄奥多拉把他叫住,把自己的剑交给他。白佳玉一下蒙了,心想你出来混,不就靠这柄剑,要没了剑,岂不是鸟儿没了翅膀?
狄奥多拉被他逗笑了,说道:“不就是一柄剑么,身外之物。再说,你这次会北面,别忘了,你还欠着女真酋长完颜盈歌的定金呢!你这次就是要去他那里,如果人家一生气,把你扣里了,那就完了。拿着剑,可以防身。”说完,她硬把剑塞到了白佳玉的怀里。
白佳玉听她说的也对,事办成办不成是一码,人回不回得来是另一码。他接过符文剑,背起包袱,跟狄奥多拉告了别,牵过一头劣马,直奔东北方而去。
可他素来知道狄奥多拉的行事风格,这个女人,平常把这柄剑看的跟宝贝似得,自己摸一下还可以,用多了,立马就埋怨,现在就放心的把它交给自己,里面必有蹊跷。
他忽然想起来,自己还从没仔细研究过这柄剑。趁此良机,赶紧端详端详。可刚看到剑鞘,就吓了一跳,如果离远了看,还以为剑鞘上就是一些花纹,只是为了美观,可是离近了一看,剑鞘上却是幅图画:
剑鞘正面,底部就是一个平地,而靠近剑尖的部分,是无数倒在地上的尸体,这些尸体占了整个剑鞘的十之七八,而尸体的尽头,是一扇门,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从门中走出,而这个人手里拿的剑,模样线条,和这把剑如出一辙!
再看反面,靠近剑柄这一头,也是名身穿长袍的男子,只不过这男子手里拿着一本厚书,全身沐浴在阳光中,下面同样是无数人匍匐跪拜。
剑鞘仅有一尺半宽,但上面人物,却大有风云,尤其那两个男子,虽然不着容貌,但圣者之气与地狱之风,在简单的线条勾勒下,显示得淋漓尽致。
而他在在转过剑鞘看地狱那面时,却发现这两幅图画,虽分于两面,但这么一转,似乎连成了一幅!
也就会说,这面是尸山血海,那面则是阳光普照!
他这一惊非同小可,再仔细看时,两面的长袍男子,身材体型,也十分相似,也就是说,这两人,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!
也就是说,这个人,既是魔鬼,也是圣人!
如果这两幅图画连成了一幅,难道是说,这人由魔鬼变成了圣人,还是有圣人变成了魔鬼?
当然,如果先看反面,再看正面,那就是有魔鬼变成了圣人,如果先看正面,再看反面,那就是由圣人变成了魔鬼。
可是,他又怎么保证,别人先看正面,还是先看反面呢?
这柄剑玄机很深,狄奥多拉给了自己,难道真的是因为单纯保护自己,担心自己么?
这些事情,他想破头也想不出来。为了转移注意力,就从怀中拿出《千字文》,低头诵读。这本书是临行前一天,奚若送给自己的,奚若说绳锯木断水滴石穿,你虽然事情多,但挤出点时间读书写字,日积月累,也能有很大长进。这话他听了很受用,趁此机会,一边骑马,一边伸手在空中虚写书上的字。
而对于他来说,读书也不只是为了多认几个字,或者能担当多大的事情,最重要的,他要读懂狄奥多拉这个人。
因为狄奥多拉这个人,他感觉,把自己看得很透,可自己看她,别管俩人睡了多少觉,始终像隔了一层窗户纸,朦朦胧胧的。就拿送剑这件事来说,一定有很多原因,自己根本想不透;往远了说,帮助契丹,她究竟要干什么?为什么一个外族人,要这么帮助别的种族?
奚若说,读的书多了,见识就多了。自己有着农民的智慧,再加上书本的知识,恐怕再有人骗自己,就很难了。
白佳玉认为他说得对,你看那个梅三和大贺默咄,都是肚子有墨水的,狄奥多拉弄他们,就费劲的很。
第二天,他从平远砦出发,依旧边走边读书,按照记忆,完颜部女真就在松花江以北,应该是松花江流向额尔古纳河的东岸。冬天松花江冰封,他如履平地的渡过,等过了前面的七道岭子,下了山,应该就是完颜部的营地了。
他当时南下的匆忙,吞了酋长完颜盈歌的定金,心里多少有些愧疚,毕竟这些女真人弄点钱也不容易。可进了岭子,他就感觉不对劲,因为没走多远,他就发现了旁边树上,跟人肩膀这么高,都会掉一块树皮。
这是山间猎户的记号,说明这片山,已经有人占了。而在他印象中,七道岭子不高,森林不密,算是个野山,人迹罕至。
再顺着记号往前走了约么一个时辰,每个树上的记号下面,就有一个红绳,他暗叫不妙,这特么是进了人参圈了!
东北的山林中,特产人参,这种神药在宋朝境内的价格不菲,女真人除了打猎,就会去山中挖参赚钱。而挖参有很多规矩,比如说这缠红绳,就是因为人参有灵性,闻到了人味,就知道人要抓他,立马就跑,这道红绳,就是为了镇压人所过出的“人味”。
挖参利润惊人,参客最忌外人进来,一旦发现,江湖规矩,乱刀砍死。白佳玉明白这个道理,而且这些真人在山林中来去如风,说不定哪里就出来一根暗箭,把自己撂了,不敢轻忽,抽出魔剑,横在胸前,全神贯注的向前走。
再往前走不过一里,他忽然发现,红绳断了!